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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研究系列 No. 08
当听到江户这个词时,很多人脑海中浮现的是小时候百看不厌的日本动漫《名侦探柯南》主角,江湖人称“万年小学生”的江户川柯南。这个名字的一部分来源于日本著名侦探小说家平井太郎的笔名江户川乱步,这里的江户川是取日语的音译(Edogawa),以此来向西方文学巨匠爱伦坡(Edgar Allen Poe)致敬,并没有更多特殊的含义。
但江户川确是一条真实存在的河流,一路从茨城县经埼玉县,最终在东京湾汇入大海。而江户这个词的来历则可以追溯到更早的平安时代末期,在镰仓时期的书籍《吾妻镜》中被称作武藏国江户乡,江户意为“江川的出海口”。
然而江户之所以成为大名鼎鼎的江户,被各个领域的研究者拿着放大镜反复琢磨的原因还是在于:江户作为东京这个现代都市建设奇迹的前身,早早就奠定了城市的基本格局,从选址到建设再到发展,每一步都透露着背后执政者与城市规划者的巧思妙想。
本系列的文章取名叫做逆袭的江户城,更多指的是江户这个广大的地域在时间维度上的“逆袭”,自日本岛出现文明以来,大部分政权和各方势力的争夺焦点都在京都和京畿附近的五畿地区,而江户在17世纪年以前只是一个不被重视的小农村,直到最近的几百年才逐渐成为日本的政治、文化和经济中心。站在今日时代去回望历史的路径走向,我们不免感叹:江户城逆袭的道路充满了太多的曲折和偶然!
我们将分别从历史、城市规划和经济发展三个角度来解析江户的发展,力图构建一个有助于理解今日东京的完整框架。由于涵盖内容众多,本系列将分为以下三期:
逆袭的江户城(上)丨没有德川家就没有江户?
逆袭的江户城(中)丨谁在建设江户?
逆袭的江户城(下)丨世界第一的城市?
▲江户从一个小渔村成长为现代东京这样的“奇迹都市”,其规划早在17世纪就已开始,资料来源:NHK
德川家康在1590年获封关东地区以来,就潜心经营着这片千里沃土,可以说江户的发展也是德川家的发迹史,没有德川家也没有今日之江户。
01 武家崛起
从“学唐”开始
在古代日本,天皇和他的中央权利机构一般被称为公家,而武士集团被称为武家。自从武士这个阶层诞生以来,公家和武家之间的明争暗斗就从未停歇过。德川家的发迹正是在武士阶层逐渐占据日本统治舞台中心的大背景下发生的。
如果要寻根问祖的话,日本的统治阶层变化得从中国开始讲起......
到明治维新迁都为止,一千多年来京都一直是日本的中心。熟悉京都古代城市布局的人应该可以发现,京都的城市建设是完全按照中国唐代的东都洛阳和西都长安展开的。
平安时代,京都最初被分成东西两个部分,东侧为“左京”被称为“洛阳”,西侧为“右京”被称为“长安”。虽然是依据当时的风水术选址,但右京长安的风水并不好,地处沼泽,开发工作还没有成功就荒废了。平安京就只剩下了左京“洛阳”。于是,一千多年来京都就一直被称为洛阳,而地方大名进京也一直被称作“上洛”。
而城市营造的效仿只是日本全面“学唐”的开始。
▲从左至右分别为唐长安-平安时期京都-唐洛阳的城市布局,资料来源:网络
公元712年,唐明皇唐玄宗登基,在他的励精图治下,唐步入了极盛之世,国威威震四海,影响力遍及全世界。此时处于奈良时代的日本也在盛唐的影响下全面步入了以唐为范本的制度和经济建设。其中最为重要的是律令制。
律令制牵涉的内容很多,但总的思想可以概括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即土地和人民都必须服从君主的支配。在政治改革的不断推进下,日本的公家也就是天皇和中央机构进一步集中了权利。
新政对后世最大的影响在于土地制度的变更。天皇一律平等地给予人民土地,反过来人民对于国君也一律平等地履行租税、劳役的义务。地方豪族们的私有领地被剥夺,势力遭到根本上的削弱。更重要的是,在“班田制”的基础上,农民当中以免税为条件征发一部分人,这些人自备军粮与武器,担负维持治安,与蛮夷作战等任务。通过控制土地来维系军队的忠诚性是这个阶段天皇统治的核心手段。
这个阶段的兵役给日本农民带来了沉重的负担。因此,唐朝末年因藩王割据和农民起义导致的中央权力空虚从而走向衰落的悲剧故事同样在日本上演着。
倍受压迫的农民纷纷逃离土地,在天皇逐渐失去土地控制的情况下,地方豪强与中央的王公大臣及寺院势力互相勾结,不断扩张和兼并土地。此时的中央政府更是昏招频出,紧急颁布的“垦田永世私有令”本来是为了鼓励农民开垦荒地以增加耕地面积,但反而使豪强势力将荒野田地全部瓜分一空,建立了大量庄园。
▲日本早期的武士庄园形式,资料来源:网络
彻底失去土地的农民最终被迫到庄园里劳动以换取生存的场所。到11世纪时,这种豪强控制庄园,雇佣农民劳动的土地资源分配模式就已经成为日本的主流。为了保卫自己的领地同时兼并别人的土地,庄园主从投奔自己的人中挑选出身强力壮、能征善战的人组成武装队,这类脱离农业生产而专职打仗的人,即是最早的武士群体。
地方势力发展太快,战斗力之强,令天皇的中央军也相形见绌,于是恒武天皇开始向地方势力求助,借他们的力量来征缴反对朝廷的势力,如此一来,武士便得到了中央政府的承认,开始走上历史舞台。
1192年,打败了死对头平氏家族的武士首领源赖朝出任征夷大将军,并在镰仓建立了日本历史上第一个武士政权——镰仓幕府,从此日本开始了长达700年的武家政权。
在这种政体下,天皇是国家名义上的最高领导,却没有了实权,纯属摆设。征夷大将军是武士阶级最高领袖,也是全国最有权力的人,在他之下,还有很多守护大名。守护大名对将军效忠,其下又有家臣(中下级武士),再往下便是一些中下级武士。这就是武士阶级的构成。他们不从事生产,专职打仗,一旦建立军功,上级武士会对下级武士进行封赏,而封赏的主要形式便是土地。
02 战国争霸
说起日本群雄并起、英雄辈出的战国争霸时代,有三个名字一定是大家所耳熟能详的。他们就是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和德川家康,围绕这三人还有一个小故事。
江户时代后期的藩主松浦清的随笔《甲子夜话》中记载到:三人被问及杜鹃不鸣,当如何时?织田信长说:“杜鹃不鸣,杀之!”丰臣秀吉说:“杜鹃不鸣,诱之鸣!”德川家康说:“杜鹃不鸣,待其鸣。”
虽说这个故事更像是茶余饭后的闲谈,但三者的回答却真实地反映了他们的性格和由此而带来的命运走向。信长公坚信自身实力可以碾压一切,誓要“天下布武”;秀吉善于笼络人心,借力打力;而德川氏则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卧薪尝胆,一朝封王。
▲战国三杰,从左至右分别是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和德川家康,资料来源:网络
应仁之乱
作为镰仓幕府的后继者,室町幕府的统治并不十分稳固。从在京都开设幕府执掌大权,到应仁之乱爆发的100多年中,整个日本有一半的时间都处于叛乱和动荡之中。随着中央政府权威的持续弱化和地方势力的崛起,宫廷中斗争和地方上角逐都日趋激烈。幸而幕府还有部分实力强大的世袭军事贵族支持,才能有惊无险的撑到15世纪后期。
这批贵族被统称为“三管四职”。其中的三管,是指轮流担任辅佐将军的最高政务和军事长,包括管领的世袭贵族细川、斯波和畠山。四职就是指,轮流负责京都内外警备和刑事审理的四个贵族世家,包括一色、赤松、山名和京极。
▲室町幕府的统治贵族由三管四职组成,资料来源:NHK
在七大家族的悉心辅佐下,室町幕府先后成功镇压了永享之乱、嘉吉之乱和各地的农民起义。但越来越多的功绩也使得这些贵族获得了更大的权力。
一直到第八代将军足利义政时,作为三管的细川胜元和属于四职的山名持丰已经逐渐掌握实权,而安于享乐的足利义政此时的骚操作也为后来的幕府统治大乱埋下了伏笔。
由于足利义政一直没有子嗣,所以他决定把自己的继承权交给弟弟足利义视。但就在第二年,尴尬的事情发生了,义政和妻子日野富子生下了一个男孩,被钦定为继承人的足利义视和希望自己儿子继位的富子开始了激烈的对抗。而此时正处于权力争斗白热化阶段的细川胜元和山名持丰眼见此景,找到了自己上位的机会。
两人各自选择了自己的支持者,以山名为靠山的富子和以细川为靠山的足利义视分别占据京都城的东西两侧,开始对阵。
▲支持天皇儿子的山名派和支持天皇弟弟的细川派占据京都东城和西城,开始对峙,资料来源:NHK
1467年,应仁之乱爆发。京都周边的守护大名们也纷纷选择了各自支持的势力,京畿地区打成了一锅粥。据说,当时的京都城一度涌入了20万以上的武士,城内的掠夺和纵火一刻不停地发生着。
随着各自阵营的大将山名和细川相继去世,应仁之乱在10年后无果而终。但由此引发的扩散至日本全国的战乱却再也没有停下来。此时,失去威信的室町幕府已经名存实亡,日本进入群雄割据的战国时代。
群雄并起
中央权力式微后,越来越多的脱离幕府控制的战国大名们开始崛起。这个时期硬实力决定了一切,无论本身的地位如何,只要能凭借武力权谋上位,就可以占据一方土地成为大名。这也是我们今天常用的一个词叫做:下克上。
织田信长、丰成秀吉和的德川家康都是在这样的背景下逐渐崭露头角,走上权力中心舞台的。
德川家康其实本名叫做松平元康,三河松平氏本是居住在三河国加茂郡松平郷的一支地方豪族,松平苗字即来源于居住地松平乡,在当时是一个实力比较弱小的家族。在松平清康(德川家康祖父)以及松平广忠两代家督先后被家臣刺杀,三河松平氏受到重大打击,一度沦为邻国今川氏的附庸。
▲三河松平氏的家纹—丸三叶葵,资料来源:Wikipedia
▲松平家的发源地三河地区,也就是今日的爱知县冈崎市附近地区
而年幼的德川家康有一个特殊的身份—人质,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其实是在隔壁的尾张国生活。此时尾张国的实际掌权者正是织田家族。所以织田信长和德川家康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结识。而丰臣秀吉(当时还叫做羽柴秀吉)是织田家的家臣,三位战国传奇人物的命运由此便被联系在了一起。
从当时各个大名势力的地理分布来看,松平氏处于织田家和今川家的夹击中,此时能做的也只有左右逢源,以待时变。
▲处于织田家和今川家夹缝中的松平家,资料来源:网络
1560年,今川氏主动出击织田信长,却被以少胜多。桶狭间合战后,今川义元败亡,依附今川家五十年的松平家趁机复兴,在三河地区重新独立,三河的家臣们历经三代重新复兴松平家,史称“三河魂”,之后织田信长儿时的玩伴兼人质——松平家康在清洲城开庆功宴并结成同盟,史称“清洲同盟”。
随后在朝廷的敕许下,松平家康改姓为德川氏。
敌在本能寺
桶狭间一役,织田信长声名大振,成功消除了南边的威胁后,他便展开与西边、北边势力的斗争。击破美浓国斋藤家后,信长将稻叶山城改名为岐阜城,从此以后,岐阜城成为织田家的根据地。信长也获得了全日本数一数二的谷仓地带,为之后的东征西讨做好了后勤准备。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织田信长开始使用刻有“天下布武”的印章。天下布武为“于天之下,遍布武家”之意,也就是说,从这个时期起,信长就明确地提出了要以武力,掌握天下权势的目标。
1568年,拥护义昭的信长率领大军上洛,义昭就位成为室町幕府的傀儡将军,而信长则掌握了实权。
直到1582年,织田信长已经占据了日本的核心政权地区,而他的主要敌人上杉谦信和武田信玄已经被全部剿灭,收服西边的毛利家也只是时间问题。此时,可以说是信长公的巅峰时刻,统一全日本也近在咫尺。
▲在消灭势力最大的几大家族后,织田信长距离一统日本已经近在咫尺,资料来源:网络
但日本历史上最著名的军事政变却意外打断了这一进程。
1582年5月29日,织田信长为了支援正在征讨毛利家的丰臣秀吉,带领了百余人的年轻侍卫从安土城出发,进驻京都的本能寺,计划在这里集结部队。6月1日,信长在本能寺举行茶会。
当天下午,信长的家臣明智光秀率领1万3千余士兵从丹波龟山城出发,号称“接受信长的阅兵”,向京都移动。次日凌晨,在渡桂川的时候,光秀向全军大喊“敌人就在本能寺”,起兵谋反,讨伐信长。
知晓被叛臣包围的信长放弃了抵抗,他唤侍卫取鼓,唱道:“人生五十年,与天地长久相较,如梦又似幻;一度得生者,岂有不灭者乎?人间五十年,与天地相比,不过渺小一物,看世事,梦幻似水,任人生一度,入灭随即当前,此即为菩提之种,懊恼之情,满怀于心胸;放眼天下,海天之内,岂有长生不灭者!”。
一代枭雄,就此陨落。
▲织田信长的雄心在本能寺被意外终结,资料来源:网络
得知本能寺消息后的丰臣秀吉在干嘛呢?
他率领全军星夜奔驰400里回到姬路城,为了速度上的要求,他提前已经让全城的饭馆摆开流水席,只要士兵一进城马上就能吃上饭,为了速胜明智光秀,一天之内把姬路城积攒多年的黄金财富全部颁发给士兵,只求一战定胜负。而此时,德川家康忙着算计武田旧领的地盘,柴田胜家忙着联络各大名准备协调出兵。
10天后,丰臣秀吉在山崎天王山大破明智光秀,抢在了其他家臣前面手刃叛徒,也顺利接过了织田信长的继任者位置。随后的十年间,丰臣秀吉通过拉拢德川家康等信长旧部,继续着织田信长未完成的统一大业。
▲丰臣秀吉在天王山大破叛臣明智光秀,资料来源:网络
转封关东
1590年,丰臣秀吉行将统一日本之际,德川家康的封地被转移到了关东八州,被迫离开了自己家族苦心经营多年的三河地区。
关于家康被转封的原因,历史上众说纷纭,也并没有绝对的定论。《关八州古战录》中倒是记载了一件趣事。
秀吉统一日本的最后一战-小田原之战行将结束之际,秀吉指着山下北条家的领地对家康说:“北条的灭亡已迫在眉睫,我想用北条治下的关东八州和你现在东海五州做交换。”家康回答:“好啊,让我们一起小便,权且作为合约的见证。”于是两人转身朝着敌军阵营像顽童一般心情大快地小便。
不过,德川家康希望入主关东后,以小田原城作为自己的主城,秀吉却希望家康把武藏国的江户作为居城。事实上,当时的小田原城作为东海道上的一个要塞据点,是战略上的必争之地;而江户虽然名为城,但除了附近的农户和渔民几乎没人在此居住,是一片完全没有被开发的沼泽地。
由此可见,丰臣秀吉虽然转封给了家康更多的土地,但实际上却是将家康赶出了靠近京畿的三河地区,将其势力放到了远离自己的关东地区。背后的防备之意不可谓不明显。
尽管如此,老谋远虑的德川家康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不悦,带着自己的全部家当就奔赴江户,开始大搞建设。从此之后,江户城作为重要的据点开始频繁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
▲德川家康入主前,尚显荒芜的江户城,资料来源:网络
03 江户幕府
铩羽朝鲜
统一日本后的丰臣秀吉野心极大,妄图征服整个亚洲。他遣使往琉球国、吕宋、高砂国(台湾)、暹罗、澜沧王国、大越、广南、占城、莫卧儿帝国、葡属印度及葡属澳门等国家和地区,要求他们俯首称臣及帮助日本而向明朝宣战。
这个现在我们看来异常疯狂的举动在当时其实也被非常多的大名所不理解,史学家们对其的解读也是众说纷纭。但是通过一些细节其实能窥探一些当时的真相。
1592年,秀吉一共动员了全国的三十余万兵力,其中以西国部队为主力的十六万人被编成九个军团至朝鲜参战。值得注意的是被派往朝鲜的部队全是亲秀吉的嫡系部队,部队总指挥也是宇喜多秀这样的年轻人。这当中的疑问是,如果真实的目的是通过借道朝鲜征服大明的话,理应派出老谋深算的德川家康,或者以小早川隆景这样的老臣为总指挥官,但事实并非如此。
以家康并未出兵和年轻人为主将的征伐行动来看,丰臣秀吉不希望德川家再立战功扩大威望,而希望自己的派系逐渐成长起来。
虽然德川家康已经臣服于丰臣秀吉,但二者之间的绝对实力并没有相差太远,秀吉清楚地知道,以德川家的威望,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依然会是他统治的最大威胁。在这样的背景下,丰臣秀吉希望通过远征来树立自己和自己嫡系力量的武威。这个时候,对外宣传要直捣北京,实则在朝鲜进行一场有限的战争成为了当时最好的选择。
▲大明军队入朝,援助朝鲜军队抗击日军,资料来源:网络
获得战略发展期的德川家康任命伊奈忠次为民政长官负责江户的全面改造。伊奈忠次首先对利根川水流进行了改道—他在河堤上筑起堤坝、铺设大道、开凿运河、架筑桥梁,同时扩大了可耕地面积,从而大大增加了家康领土上的收成。同时,伊奈还改善了江户的财政和税收体系,大大提高了当地农民的积极性。
这一系列措施使得关东八州日渐富庶,德川家康的实力也与日俱增。
▲伊奈忠次一劳永逸地解决了江户地区的水患,资料来源:Wikipedia
人算不如天算。1598年,丰臣秀吉在京都伏见城病逝,此时远征朝鲜的丰臣军在抗日援朝的大明军队步步进逼下也逐步撤军,亲丰臣的大名们元气大伤。
“决定天下的战争”
丰臣秀吉和“五大老”之一的前田利家相继病逝后,作为“五大老”之首的德川家康失去了最主要的制衡力量,丰臣家的联盟从内部开始瓦解。以石田三成为首的西军派系和以德川家康为首的东军派系开始进入对抗阶段。
1600年,德川家康因上杉氏重臣直江兼续的诉状《直江状》,起兵征讨上杉景胜。石田三成便以此为德川家康违反私战禁令,随即起兵北讨伐家康。德川家康则将上杉战事交给次子,亲率大军与支持他的丰臣武将回师对抗。
▲关原合战前,德川家与丰臣家的势力分布,资料来源:网络
1600年10月21日,两军主力最后在美浓一带的关原进行会战。在上午十一时左右,西军的石田队、小西队、大谷队和宇喜多队点燃了狼烟,通知所有西军发动总攻击,包围家康的部队。但西军内部势力的互相掣肘最终埋下了隐患,毛利、岛津和长宗部队的持续观望令战场形势倒向东军一方。
最终,在西军将领小早川秀秋叛变的情况下,这场战争在一天内即分出了胜负。
▲关原合战中,东西两军的对阵图,资料来源:网络
关于关原之战有很多的史料记载,也有根据这些史料进行的创作。其中,根据司马辽太郎的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関ヶ原》可以说较好的呈现了这一场“决定天下的战争”。
关原之战后,德川家康真正成为了霸主。家康重新分封大名领地后,没有遭遇太大的争议。1603年家康在江户创立德川幕府,就任征夷大将军。其直辖领(亦即天领)由200万石提升到400万石,而丰臣氏所领领地由222万石大幅减至65万石。家康控制了堺和长崎等商业收入来源,亦控制了多座矿山,并从事货币铸造的工作。
德川新政
庆长十年(1605年),德川家康为了确立将军世袭制,决心让位于第三子德川秀忠。在挫败了丰臣氏和朝廷的反对之后,德川秀忠接替德川家康成为征夷大将军。德川家康自称“大御所”,迁居到骏府城遥控朝政,与江户城的德川秀忠形成两个政治体系。
1616年,德川家康去世,二代将军德川秀忠正式掌握天下大权。为了有力统御大名,改易了福岛正则等外样大名,并建立“御三家”;同时严格对待朝廷,将五女德川和子嫁给后水尾天皇。为政风格上,起用了酒井忠世、土井利胜等人担任幕府中枢的老中,发挥自己的领导风格。另一方面,德川秀忠对家臣、亲属,甚至朝廷管制都相当严格,对外贸易仅限于平户、长崎两地。
宽永八年(1632年),德川秀忠去世,解除了二元政治,开始由将军德川家光亲自执政。德川家光确立了老中、若年寄、奉行、大目付的制度,并将幕府的现职将军定为最高权力者。随后他修订了《武家诸法度》,对诸侯施加参觐交代为义务的规定。正是这个制度的颁布,对江户后来的建设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参觐交代制度最主要的内容是要求藩主每隔一年到幕府将军的所在地——江户居住一年,其妻子则要长期住在江户作为人质,而且对藩主随行的人数、仪仗都作了具体的要求。
▲正在参觐交代的队伍,资料来源:Wikipedia
▲嘉永年间园部藩参勤交代行列图,资料来源:Baidu
对江户的城市建设来说,由于需要给到江户的各地藩主和其家属随行人员预留足够多的建设用地,江户的建设范围被大大扩大了。更重要的是,随行的费用和建设费用都需要由地方自己来承担,在增加了藩主负担削弱其实力的同时,无意中起到了集全国之力来建设江户的效用。
从江户末期的土地利用图我们也可以看出地方势力雄厚的藩主在江户可以获得的土地就越多,并且距离上就越靠近将军的居所御城。而在江户拥有除御城外最大的土地的则是德川家的亲藩大名,“御三家”—尾张德川家、纪州德川家、水戸德川家三支分家。而当时占据大片土地的纪伊殿、尾张殿和水户殿在今天的东京已经变成了带有浓郁西洋风格的迎宾馆-赤坂离宫、国防部和标志性的巨蛋体育馆。时间所带来的改变,也令人无限唏嘘。
▲江户幕府末期,江户的土地利用图
总而言之,德川家的掌权使得江户城宛若新生;而德川家一代代继承人和全日本人的努力,则最终让这座城市走向辉煌。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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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丨TOD都市开发研究所
主笔丨Akira 智翔 沛麟 杰哥 幸子 潘芳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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